【西风专栏】摆在祭坛台阶上的牺牲知多少

0
1809
柴静推出了深度调查中国空气污染状况的公益记录片《穹顶之下》

【新西兰鹰视野中文网】不知是从什么时间开始,评价谁好与不好的标准是“谁对我好,谁就是好,谁对我不好谁就不好。”至于是非黑白、道义良心,甚至常识和逻辑,都放一边去了。所以,“儿不嫌母丑”的比喻,在需要维护政府形象的场合,用于说服自己和别人,运用的得心应手,并被广泛接受。又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谁对我好也不行了,“对我好不好”,要看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话,符合谁的根本利益。否则,犯我“强国”声誉者,远近必诛。

2015年2月,媒体人柴静从央视离职后,推出了一部深度调查中国空气污染状况的公益记录片《穹顶之下》。影片中,柴静进行了详尽的调查。她深入实地走访考察,访问了大量相关部门和人员,综合各方数据和实例,详细剖析了笼罩在中国城市日常生活中的雾霾是什么?它从哪里来?以及对这片土地上的居民危害的严重程度。借鉴中外在历史和现实中治理环境污染的经验教训,指出我们应该怎么办?提醒同呼吸、共命运的中国人,“在一场看不见敌人的战争中”,怎样才能保护好我们的家园。

柴静认为,有资料证明大气污染的严重程度与疾病的发生和死亡率是成正比的。环境污染中,最容易受到损害的是孩子和老人,是没有保护能力的贫困人口,他们最需要发声。柴静说“我并不是怕死,但我不想这么活着。”

调查发现,雾霾污染源,大部分与石化和能源燃烧有关。调查越深入,越显露出权力监管与行业利益的相互关系。权力和利益,都不能触碰的情况下,只有中国人的生存环境,人的生命,成为牺牲的代价。

柴静为我们揭示经济发展和生存环境需要有一个平衡点的视角。干净不是做不到,而是想不想做到的问题。全世界的人,人性都差不多,哪里都有钻法律空子的人,但是,执法严格,却能制止大部分的违法行为。

纪录片介绍一位美国环保部门工作人员的观点:“环保不是负担,而是创新,保护落后是没有办法创新的。政府的角色是制定好标准之后,保证整个市场的公平竞争,竞争本身就会赢得市场”。

柴静在最后说:一个人知道了自己做的一点点事情,可以让事情本身变得更好,他心里就能够变得踏实了。千千万万个普通人,有一天他们会说“不,我不满意!我不想等待,我也不再推诿,我要站出来做一点什么。我要做的事情就在此时,就在此刻,就在此地,就是此生” ,保护自己生活的家园。

柴静的心思和态度,如此的清澈明了,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她却遭到大量她想为之发声的普通人的攻击、围剿,口诛笔伐。中国的主流视频网站,也在中宣部的要求下,删除了这个视频。这场保护家园的民间对话和公民行动,遭到彻底扼杀。

按理说,中国人对威胁自己和亲人生命的环境污染,应该深深的焦虑。柴静从一个普通公民的角度表达这种焦虑,正好切中人们的痛点,应该引起广泛的共鸣才是。然而,事与愿违,原本以为天经地义的事情,却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并没有特供空气可呼吸的普罗大众,猛烈攻击这个纪录片和柴静本人。无论与此有关无关的个人隐私,都成为攻击的标靶。民间的公民行动,自由媒体的深度调查,在任何一个国家扼制环境污染的过程中,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都曾经发挥过不可或缺的作用。唯独在中国这片特色的土地上,不符合垄断利益的民间声音,不仅会遭到执政者的扼杀,还会遭到众多它的支持者的群起而攻之。发声的人,作为牺牲,被摆放在祭坛上,成为众人获取自身利益的祭品。在中共历史上,这样的牺牲层出不穷,每个历史时期,都有人不幸撞在刀口上,成为政治利益的牺牲品,这不得不说是一抹中国的非正常特色。

这一次被捆绑在祭坛上的是武汉作家方方。

在那些中共病毒骤然降临,人们猝不及防的黑暗日子里,武汉城中所有人都在惶恐中煎熬。患者为寻求生存的希望在各医院奔走,亲人在经受生离死别的悲痛,封闭在家的市民在焦虑中期盼度过劫难。每个人对未来的日子都有过迷惘和彷徨,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遭遇些什么?尤其是得知当初被警方训诫的八个吹哨人都是医生,被噤声后病毒得以长驱直入,扫荡全国乃至全球,质疑和愤懑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性本能。

方方在大疫的阴霾下记录身边的人和事,记录自己的感受。这是一个亲历者,对这段经历的情感记录,是见证这段历史的记载。是方方对灾难中遭受伤害,遭受痛苦的生命的悲悯和人文关怀。也是她对恶政,对谎言的声讨,对罪恶追责的呼吁。有什么大逆不道,值得出这么大的恶声呢?对公民对话的禁言都是有违现代政治文明精神的野蛮行径,遑论对方方的谩骂和侮辱!

如果说家丑被方方张扬了出去,让国际社会侧目,那也是因为有家丑,才需要刻意去隐瞒,去掩盖。制造家丑的根源不去除,没有批评的声音去遏制,人人都帮着掩盖,丑恶会更加无所顾忌地大行其道,总有掩盖不住的时候。不让家丑外扬,就是在助长丑恶恣意生长。

对社会问题的关心,尤其是对底层社会生活状态的关心,对人情冷暖,艰辛,屈辱的同情关怀,对社会的不公与黑暗无情地揭露和抨击,是一个作家秉持的基本操守。世界上那些伟大的文学家以及他们传世的经典文学名著,无不是对人性的善、恶,具有鲜明的价值判断,对社会现实,具有尖锐的批判性,才得以经久流传,得到后世的敬仰。比如,狄更斯、雨果、巴尔扎克等等。

为什么在今天的中国,对黑白、好坏的评判标准,发生了这么大的颠倒呢?

虽然,随着人的道德下滑,以及中共意识形态的侵蚀,黑白、好坏的标准也在发生变异。但是,也不能简单的用“认知”问题来概括,黑白不分,好坏颠倒的现象背后,是利益集团垄断国家权力和全部社会资源,迫使中国民众不得不将自己的利益与政权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离开党和政府,离开国家权力,社会底层群众,确实是一个弱势群体。生计、医疗、养老,等等问题,都被国家、政府捆绑在一起。使民众觉得维护政权的稳定,维护政府的利益,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不站在党的立场上说话,不符合政府的意图,不粉饰和掩盖党和政府的错误,没有歌功颂德,就是根本的立场性问题,就是给敌对势力递刀,是不能被允许和容忍的险恶动机。

将柴静、方方这些人上纲上线,上升到国家利益,民族大义的高度进行鞭打,抢占道德制高点,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戴帽子,打棍子。毫不掩饰地抛弃人性,践踏善行,宣泄暴力和人性恶。

因而,现代政治文明理念的民主、自由、法治精神,没有哪一个符合中共的执政理念,没有哪一个不动摇中共专制政权的执政地位。因此,将言论表达的权力,监督政府的权力。视为洪水猛兽,大势围剿攻击的现象就不难理解了。这样的政治环境,舆论氛围,随时都有人可能因为讲真话,被绑在祭坛上,成为利益团体宣泄野蛮的牺牲品。只要极权专制政权存在一天,文革死灰复燃,重新再来的社会基础一直就会存在。

当然,人算不如天算,觉醒的人群,觉醒的世界,也在如日中天般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