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專欄】沉悶的火山會在什麼節點上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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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李文亮,在重症監護室接受治療。(李文亮微博)

2020年2月6日 晚,被人譽為第一吹哨人的李文亮醫生病重不治。

網上流傳一則小帖子:

封住八人之口,
迎來九州閉戶
而今勇士西歸,
楚地處處招魂

封住的豈止是八人之口,封住的是這個時代的良知和人性,封住的是大疫之中民眾自救和互救的通道,讓瀕於潰敗且執政無能的權力機構得以繼續掌控億萬民眾的生殺予奪大權。但是,從這一刻開始,強烈的民意顯示,萬眾心頭憤怒的烈焰再也封不住了。網路上波濤洶湧的悼念浪潮,不亞於為李文亮醫生舉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特殊國葬。

世衛組織官方賬號發推文,對李文亮醫生的去世表示哀悼。世界各大媒體也對此做出了迅速報道,表達對李文亮醫生的敬意。

李醫生的離世,讓許多在平日里對時政表示不關心,對中共政權的種種弊端始終處於沉默狀態中的人,也憋不住發出吼聲。

如果不是這次病毒疫情慘烈的爆發給這位醫生證清白,這位34歲的年輕醫生的遭遇和離世,不會如此牽動億萬大眾的心臟,他本不是一個英雄,結果被這個可怕的世道逼成了一個英雄。

瘟疫降臨之前,他就是一個生龍活虎的八零後年輕人,或許還是一個貪吃媽媽做的美食的棒小伙兒,亦或許還是一個懷抱著粉嘟嘟的小女兒撒不開手的年輕爸爸。一個偶然的發現,一絲警惕的心動,一腔對親人朋友的忠告,隨著手指在鍵盤上輕輕的一擊,瞬間便粉碎了一切靜好。曾經讓無數人膽寒的,頗具中國特色的警方強迫具結悔過書的訓誡,把多少委屈和憤懣壓進心底。中共各大官媒同時上陣,抹黑與羞辱撲面而來。領導施壓,幾十萬人點贊稱好的群體輿論壓迫,這些運用得爛熟的整套打壓手段,足以讓這位年輕醫生瀕臨絕境。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生態圈?這樣單純的一個舉動,這事放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的身上,會有另外的選擇嗎?防不勝防的逼仄環境,什麼人不會成為下一個李醫生呢?之前訓誡、喝茶、抓捕、關押、甚至迫害致死的李醫生們又有多少呢?

他們用黑洞洞的槍口,黑洞洞的牢房,封知識人的口,封信仰人的口,封律師的口,封所有講真話人的口,寧願封城也要封口。柏拉圖說:「如果尖銳的批評完全消失,溫和的批評將會變得刺耳。如果溫和的批評也不被允許,沉默將被認為居心叵測。如果沉默也不再允許,讚揚不夠賣力將是一種罪行。如果只允許一種聲音存在,那麼,唯一存在的那個聲音就是謊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萬眾刷頻的怒火,雖由李醫生的遭遇和悲劇事件引發,卻來自於長時間壓抑著的,對權力集團用謊言和恐嚇鉗制輿論的不滿。在當下日趨失控的疫情災難中,在病毒威脅著每一個生命的危機時刻,一邊是官場上不斷暴露出的各級官員的無恥和無能,一邊是民眾各種無助求救的呼喊,人性的,道德的考量衝擊著普羅大眾,人們心中壓抑的怒火終被點燃,憤而爆發,民眾的指責和怒吼鋪天蓋地而來。顯而易見,在民眾不斷尋求自救的願望和動力驅使下,對這個邪
黨唾棄的憤怒,會與日俱增。中共座下的火山口,隨時都有可能在某一個節點上被引爆,中共政權轟然倒塌,只會是時間問題。

引用人民日報上海分社社長短文:我們憤怒於你的預警被當成謠言,我們傷慟於你的死亡竟不是謠言——你從來和謠言無緣,卻被迫因「造謠」而具結「悔過」。現在,因不信你的「哨聲」,你的國家停擺,你的心臟停跳——還要怎樣慘重的代價,才能讓你和你的哨聲嘹亮,洞徹東方。

相對於國際社會對李醫生的敬意以及國內民眾對官僚作風的憤怒,官方應對的動作仍然是刪帖。哪怕只能刪除網路上的文字,刪不去人們心中的憤怒,還是按部就班地開動這部破敗不堪的機器,一如既往地執行中央的指令。大眾在奮力抗擊疫情自救,他們在全力打壓輿情自保。

這情景讓人想起一部由英國、義大利和前西德聯合製作的電影——《卡桑德拉大橋》。該片於1976年12月18日在義大利上映,故事雖然是虛構的,但是影片中的各色人物在面對病毒災難時,表現出的不同人性,以及絕境中自救、互救的無畏精神,無不引人思索。尤其是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歷史時期來看,片中的情景和如今中國人面臨的境況,是如此的契合,更值得讓人回味。

影片虛構兩名以和平運動名義,行恐怖之實的瑞典人,潛入位於日內瓦的世界衛生組織總部,安裝炸彈,準備炸毀這個衛生組織。在安裝好炸彈之後,他們被警衛人員發現並遭到追捕,情急之下闖入寫有「最高安全,勿入」的房間里。警員不小心將實驗室內用於研究的,裝有肺鼠疫病毒的玻璃瓶打破了,瓶內的肺鼠疫病毒濺到兩人身上,兩人都被致命病毒所感染。其中一人由於中槍沒能逃走,被帶到隔離病房裡,由世衛組織的女醫生進行救治,但是不久,這位病毒感染者便死去了。而另外一個逃脫的人,攜帶著病毒登上了一列原本要從日內瓦開往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的火車。

為了阻止病毒傳播,在日內瓦世界衛生組織里的國際警察組織警員麥卡錫給他的上級打電話,向電話里的人報告自己的計劃:在紐倫堡停車,將列車封堵,改變火車運行方向,開往波蘭,在波蘭雅洛夫醫院進行為期21天的治療。

由於這是一列裝著具有高度傳染性病毒的火車,沿途沒有哪個國家願意讓它停在自己的領土上,只有波蘭願意接納。而在列車開往波蘭的路程中,要經過一座橋—卡桑德拉大橋,這是一座年久失修,搖搖欲墜的大橋,已經無力承載這列火車的重量了。

此時,列車上一千多名乘客對即將面臨的巨大危險一無所知,主要人物有:做小商品買賣的老人卡普蘭,他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待人和氣。著名的神經外科醫生張伯倫, 在醫學界享有盛譽,此次搭乘火車是去斯德哥爾摩領獎。珍妮弗,張伯倫的妻子,性格高傲的女作家,兩次與她的丈夫張伯倫醫生離婚,但每次離婚後她都很懊喪,得知前夫要去領獎,她特地搭乘同次列車,找尋寫作靈感。羅比·納瓦羅,軍火商妻子妮可萊的情人。羅比·納瓦羅是個登山
運動員,表面上和情人一起搭乘火車去度假。實際上他是個毒品走私犯,用情人作掩護,在旅行包里攜帶了海洛因。

病毒在列車上悄無聲息地蔓延,在逃的那位攜帶肺鼠疫病毒的感染者所到之處,都在散播著病毒,被他抱過的小女孩,撫摸過的嬰兒,接觸過的乘客等等,都不知不覺地感染上了病毒。

麥卡錫從電腦里調看乘客名單,發現了張伯倫醫生,隨即與張伯倫醫生取得聯繫,讓他逮捕那位逃犯,很快,逃犯被抓住。

張伯倫醫生再次與警員麥卡錫的通話中,得知列車門窗被密封的情況,預感到不對勁。但是,麥卡錫向乘客們撒了個謊,在廣播中說有恐怖分子在法國鐵路兩旁放置了炸彈,列車將不去斯德哥爾摩了。乘客們一開始並不滿意,但想著總比遭遇危險好,於是,很快又平靜下來。

這時車上被感染的人開始發病,這更堅定了麥卡錫封鎖列車的決心。

列車上,張伯倫將陸續發病的人集中在一節車廂內便於照顧。列車在夜晚到達紐倫堡,列車兩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防化部隊士兵,他們手持槍械,按照上級命令密封列車門窗,並禁止任何人逃跑。密封后的列車繼續朝向卡桑德拉大橋方向駛去,列車上也有武裝軍人看守。

有兩名被感染的乘客死亡了,導致他們死亡的原因表現為感染者本身具有的基礎疾病,哮喘病和心臟病。

這時,麥卡錫警員從波蘭政府處得到了卡桑德蘭大橋的載重數據,數據顯示大橋無力承載列車的重量,至此,他們已經十分清楚列車經過大橋的結局,但是,為了阻止病毒傳播,銷毀列車的計劃不變。

醫生髮現病毒感染者的病情在好轉,分析認為是氧氣的作用,由於密封的列車車廂里被灌入了大量的氧氣,病毒在充足的氧氣環境中加快了繁殖速度,而在一代一代的繁殖過程中,病毒的毒性卻逐漸呈減弱的趨勢,最後病毒在氧氣中消耗掉了自己,變沒了。

張伯倫醫生也從卡普蘭老人口中得知,卡桑德拉大橋是一座即將倒塌的大橋,橋下的居民都已紛紛逃離,震驚之餘決定拯救自己以及這趟列車。

當卡普蘭老人弄明白,雖然自己千辛萬苦地逃離了死亡之地,繞了一個大圈,卻又陰差陽錯地重新踏上了死亡之路,正在被列車帶回去的時候,那種傷心和絕望,用什麼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張伯倫醫生希望麥肯奇警員將開往卡桑德拉大橋的列車停下來,顯然,計劃中的行動,只要開始了,就很難改變。像一部龐大的機器,運行過程中有方方面面的因素在牽制,由不得哪一個人中途左右,只能按部就班地朝著死亡之目的地,一路飛奔而去。

危急中,張伯倫醫生們與看守這躺列車的軍人協商,但是,每一個執行上級命令的守衛軍人都機械地回答:「我沒有這個權利」! 即使是車上最有權力的國際執法官的命令,他們也無動於衷,他們唯一聽從的是麥卡錫警員的命令,而麥卡錫又聽從更高權力者的命令,即使知道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大家也絕不改變自己的行動,忠實地執行上級交代的任務。

張伯倫醫生們終於明白任何理由和努力都無法改變控制這趟死亡列車的執行者們,他們就如同龐大機器上的螺絲釘,當忠誠組織與人道精神發生衝突的時候,人性已不復存在,被組織寧在哪裡,就在哪裡工作,喪失了識別理性和良知的能力。剩下唯一能拯救自己和列車的辦法,就只有佔領這趟列車,掌握列車的控制權。

張伯倫醫生的妻子珍妮弗得知列車即將車毀人亡,勇敢地站出來同乘客們一道,與警員們展開殊死搏鬥。軍火商妻子妮可萊的情人,登山運動員在醫生的感召下一同參與自救行動。卡普蘭老人也在絕境中放下生死,勇敢參與義舉。他們在危機中放下文化、地位、宗教、貧富、情感,等等個人懸殊的觀念,共同克服困難,共同戰勝敵人,最終在命懸一線的關鍵時刻,成功解開鏈接車廂的掛鉤,脫離沖向死亡的車頭,保住了後面幾節車廂,自救成功!同時也也救
助了部分乘客。遺憾的是,仍然有前面的列車與垮塌的大橋一起,掉入河中,其狀慘烈。

麥卡錫對女醫生說:我在你眼裡肯定是個惡魔。女醫生卻說:「你對自己過獎了,你不過是個唯唯諾諾,承上啟下的人」。人一旦把自己真的當作一顆螺絲釘,習慣於螺絲釘的思維,被擰在這個龐大的機器上,就會被這個機體所捆綁,所支配,如果不跳出螺絲釘的立場,視角,要想脫離羈絆,是困難的。與螺絲釘不一樣的思維,觀點,都會被認為是背叛,是漢奸,是國家的敵人,卻看不到自己的可悲之處在於喪失了人性的視角。當自己也被封閉在了這趟通往卡桑德拉大橋的列車上,朝著死亡的目的地飛奔而去的時候,如果不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危險處境,盲目地蹲守組織安排的位置,只會跟隨列車一道,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其實,中共目前的處境,就如同一列通向卡桑德拉大橋的列車,正在朝著深淵開去。無論眼前的社會地位是高是低,無論貧富懸殊有多大,都如同過眼煙雲,其結果都是一樣的。只有大家一起齊心協力自救,改弦易轍,脫離共產主義軌道,阻止列車奔向深淵,才不會斷送自己的未來。

每一個人發出聲音,每一個人對中共的唾棄,都是壓死駱駝的那一根稻草。